韩菁清致梁实秋情书(1974-1981)

韩菁清(1931~1994) 致梁实秋最早见刊情书一批 约80通120页 纸本

来源:西泠秋拍 中外名人手迹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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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菁清书信约八十通一百二十页(带信封六枚),1974至1981年作

出版:1.《梁实秋·韩菁清情书选》图版页,梁实秋、韩菁清著;叶永烈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

著录:2.《梁实秋·韩菁清情书选》,梁实秋、韩菁清著;叶永烈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

诗文著录:3.《顾毓秀诗歌集》P128-129,顾毓秀著,清华大学出版社,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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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韩菁清情书近120页,及韩寄给梁的请人节和生日贺卡(连信封)、顾毓琇、梁文蔷(梁实秋女儿)等书札文稿11页。其中,顾毓琇致梁实秋信札一通一页、诗稿一页,回复托其代访韩菁清家境家境背景之事,当作于梁韩初识之际。梁文蔷信札二通三页,其中1975年3月29日信系韩菁清与梁女的“首次通讯”。另附梁实秋批注越洋电报、韩菁清台湾电视训练中心成绩单、梁韩明理卦签。

本批书信是梁实秋、韩菁清爱情的重要实录,系市场所见中国当代数量最大、最重要的名媛情书。信件多作于二人定情和初次分离之时,即1974年12月至1975年3月间,早于1975年5月9日成婚,见证了二人由热恋、思念、犹豫、挣扎,以至坚定地走向婚姻的过程,意义非凡。1974年11月31日信更是韩菁清与梁实秋两人交往的第一通信,系二人此后绵延十数年笔墨传情的开端。

梁实秋(1903~1987),原名梁治华,以字行,笔名子佳,室名秋室、槐园、雅舍等,浙江杭县人。著名作家、莎士比亚专家。清华大学毕业留学美国,后入哈佛大学,获文学硕士。历任东南大学、光华大学、暨南大学、复旦大学、青岛大学、北京大学、北平师范大学、中山大学教授等职。1949年去台湾,任台湾师范大学英语系教授、主任,英语研究所主任。

作者简介:韩菁清(1931~1994),本名韩德荣,湖北黄陂人。歌星、影星,梁实秋第二任妻子。作品有《一夕缘》、《女人世界》、《近水楼台》等。

顾毓琇(1902-2002),字一樵,男,江苏无锡人,中华民国教育家、科学家、诗人、戏剧家、音乐家、禅学家。顾毓琇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曾任国立中央大学校长、国立政治大学校长,1945年被任命为陆军总司令部中将参议,出席1945年9月9日南京日本投降受降典礼。1950年,顾毓琇移居美国,历任麻省理工学院客座正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荣誉教授。。江泽民为他任上海市教育局局长兼教交通大学运算微积分时的学生(1946年),朱镕基乃他在清华大学时的学生。顾毓秀赴美国定居,江泽民访问美国时,多次看望顾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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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韩菁清间炽烈的情书,与鲁迅、许广平《两地书》,徐志摩、陆小曼《爱眉小札》可谓一脉相承,是民国以来思想解放、女性独立的重要表现。二人情书的发表,向世人宣告了爱情的纯挚和高尚,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世俗偏见的正面回应。而韩菁清本人情书的发布,则无疑需要更大的勇气。这部分书信的发表,得益于叶永烈诚挚的请求和引导。

信件内容自然以二人的爱情发展为主线,另谈及出国离家、捐赠善款、电视访谈、演艺工作、新著作序、新年拜年、身体状况等,并涉及痖弦、刘墉、陈之藩、高信疆、黄转陶(猫庵)、谢仁钊、张佛千、郭雪萍、黄国隆、江石江、胡有瑞、王大空等。

梁实秋与韩菁清两人初识于1974年11月27日的台北。11月31日(据韩回忆,此处应为12月1日),韩菁清写了两人鱼雁往来的第一封信,信中直言“我知道您是多么的疼我!可是您要趁早了解我的为人”,意在要梁不要产生“奇迹般”的想法。

殊不知一石击起千层浪,自此梁实秋的情书源源而来。此时韩经激烈的思考之后仍欲劝梁“悬崖勒马”,并在她的梳妆台玻璃镜上写下“世间没有爱情”的话语,去信表示“镜子上的字是我的座右铭,我不能擦掉它”,勉励自己趁早关掉爱河的闸门。12月7日,韩菁清信中写道: “想不到一位研究莎士比亚戏剧权威的人,却把现代剧的对白写得太重复”,“每天我们在一起,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一开动马达,就不能刹车!”人间一场伟大而真诚的忘年恋自此拉开序幕。

1975年1月10日,梁实秋为处理前妻猝死引起的诉讼,飞往美国西雅图,至3月29日返回台北与韩重逢。前后近四个月时间里,两人往来书信多达近二百通,仅《梁实秋·韩菁清情书选》一书采录韩氏此间情书就达60余通。在信中,韩菁清表达了自己对梁实秋的创作态度,提出“你写稿不要写及第三者就行,我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去比较(活人死人都在内),你只写你心目中的我就足够……用你的幽默讽刺写出你爱的心声,我相信你会比你以前所作的小品散文精彩”。

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婚礼,韩又添了几分世俗的忧虑,去函梁氏“我好怕见到你的一些朋友……说比我了解你,比我认识你在先,那这种话来讽刺我、刻薄我,我实在很伤心!” “我嫁你虽然是嫁你本人,我总不能让你失去你背后的一群老八股啊!究竟他们与你交往了至少四五十年了!”但最终仍为梁氏深深吸引、濡染与折服,坦言“我总未嫌你老,你根本看来也不老,言谈举止更不老,你的情书,写得像个少年,你的内心,却似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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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中,韩菁清表达了自己对梁实秋的创作态度,提出“你写稿不要写及第三者就行,我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去比较(活人死人都在内),你只写你心目中的我就足够……用你的幽默讽刺写出你爱的心声,我相信你会比你以前所作的小品散文精彩”,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她又添了几分世俗的忧虑,去函梁氏“我好怕见到你的一些朋友……说比我了解你,比我认识你在先,那这种话来讽刺我、刻薄我,我实在很伤心!” “我嫁你虽然是嫁你本人,我总不能让你失去你背后的一群老八股啊!究竟他们与你交往了至少四五十年了!”但最终仍为梁氏深深吸引、濡染与折服,坦言“我总未嫌你老,你根本看来也不老,言谈举止更不老,你的情书,写得像个少年,你的内心,却似童年”。

梁实秋和韩菁清的爱情,没什么不妥当的,却遭到世俗眼光所干涉。未梁实秋和韩菁清的爱情之火,在20世纪70年代初的台湾社会烧成了一把“满城烽烟”。有评论认为,这是“过气明星嫁给‘国宝级’大师”;梁实秋的友人也认为他“一树梨花压海棠”太不像话;学生们成立“护师团”,称韩菁清是“收尸团”一员,与梁先生在一起是图谋钱财。更有人奉劝梁、韩最好悬崖勒马。

“韩菁清成了新闻记者的聚焦点”,“她不敢开门,也不敢接电话,干脆,她把电话插头全拔掉了。”叶永烈在书中记叙1975年初韩菁清的遭遇。显然,无论梁实秋与韩菁清的私人生活是怎样的,起码,当年那些台湾狗仔记者们,做得太过分了。甚至已再次到西雅图的梁实秋,都受到台北记者的干扰。叶永烈写道:“电视台那个‘追、追、追’节目的记者想打越洋电话到美国梁实秋家中,与台北韩菁清通话,在电视节目中播出她与他通话的画面,被梁、韩所拒绝。”

本批信札中,有数封有韩给梁关于结婚之事和如何应对媒体的讨论。

梁实秋与韩菁清,两人都是单身,又有什么不可以交往之处呢?1975年5月9日,梁实秋与韩菁清在台北举行了婚礼,新房设在韩菁清家。从此开启了13年两人相亲相爱、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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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菁清在给梁的情书中几乎始终署名“小娃”,而她对梁实秋的称呼,由初识的“先生”“我唯一的家教先生” “喂,人”到“人,最最可亲的”“人”“亲爱的人”“秋秋”“秋”“小小乖”“小汤米”“亲爱的亲人”“伟大的人”“唯一的良人——秋秋”等亲密昵称,亦可谓二人深厚感情的持续与写照。

梁实秋与韩菁清相守十三年,二人常往返港台、美国多地,不愿忍受相思的凌迟之苦,于是写下了这些长长的情书,分别时每日一信甚至三信,里面蕴含的感情甚至比很多年轻人更热烈真挚。

二人于1974年11月27日初识于台北华美大厦,梁实秋一眼千年,从此情根深种。在12月9日的情书中梁实秋阐释了他对这种一见钟情式爱情的理解,“凡是真正的纯洁的爱,绝大多数是一见倾心的,请注意这个‘见’字。谁说‘爱情是盲目的’?一点也不盲。爱是由眼睛看,然后窜入心窝,然后爱苗滋长,然后茁壮,以至于不可收拾……莎士比亚有一歌剧,大意是说‘爱从哪里生长?从眼睛里……’我起先不以为然,如今懂了。”从30年代开始梁实秋开始翻译莎士比亚作品,持续40余载,至1970年完成《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正如莎翁“爱疯”式的爱情观,秋翁的爱情也来得轰轰烈烈,那些炽热复杂的情话全部都转化成了以后13年的情书,纸短却情长。1974年12月2日早的这通是梁实秋结识韩菁清之后所写的第一封情书,这封信是为了回应前日韩菁清所写的那封婉拒的信札,却不料引来了日后这长达近500页的鸿篇情书。韩写给梁实秋的信,是为劝慰他对这段感情作冷静思考,而梁实秋却在这通信中坚定地认为这段感情“是奇迹,天实为之!”

“情人不相见,纸短代喉舌”,这些发黄的情书随历史封尘,只有情书上的两个人还刻骨铭心的记着绵绵情长。

这些刻骨相思的情书成为了解和研究梁实秋晚年生活的珍贵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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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菁清小传:韩菁清并非一般人印象中的歌星,而是一位文学修养深厚、生活多姿多彩的时代名媛。她祖籍湖北黄陂,其父韩惠安(又名韩道惠)善经商,是大盐商,还担任过汉口市商会会长、湖北省参议会参议长,在黄陂、汉口有几百间房子,还有汉口法租界的汉口大舞台(现在的人民剧院)和东方大旅馆。江西庐山是达官贵人,巨富商贾的消夏胜地,他在那里的庐林新五号建造了英国式的别墅,与林森(当年的国民政府主席)的别墅毗邻。他还买下上海孟德兰路的洋房。

韩先后有八个太太,三太太姓杨,山东青岛人,在汉口日租界开设诊所,姣美而有修养,1931年在庐山生下韩德荣,因为是韩惠安唯一的女儿,他对韩菁清十分宠爱,请了名师彭寿民教她习古文,后成长为一代名媛。抗战胜利后,上海有义结金兰的“洋易八仙”,以长幼为序是陈蝶衣、潘勤孟、顾志刚、冯凤三、谭雪莱、席曙天、黄彰才与韩菁清。其中老大陈蝶衣为一代知名文人,第二为书法家潘勤孟,曾是胡汉民的幕僚。韩1946年当选上海“歌星皇后”,与“上海评剧皇后”言慧珠齐名,均色艺双绝。韩菁清还在香港拍电影,在“新华”讽刺香港选美的“天堂美女”中演一参加选美者,作泳装时,线条胜其他“美女”。不久,她自组荣华影片公司,拍了《大众情人》、《我的爱人就是你》与《一代歌后》等四部,除自任女主角外,又撰歌词与对剧本作补充。韩生活多姿多彩,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者中,有所谓“一文一武”,文是上海市长吴国桢,武是上海警察局长宣战吾,两人偶然相逢于韩家后门外,俱俯首作尹邢之避面。

1975年年梁、韩热恋半年后结婚,台湾的梁氏学生包括在大陆与台湾,立雪程门者,一致反对,且组所谓“护师团”,似乎认为老师要被该“名女人”吃掉。梁、韩不理压力结婚,恩爱和睦。菁清“相夫教猫”,力学英文与练写作。菁清一生未尝怀孕,极喜小动物,家中蓄猫两头,不唯她“爱如己出”,其夫亦然。1988年梁实秋病逝,其长女文茜携女自北京远来香港,拟飞台北奔丧,因政府未予通融不果,在香港暂住。后来菁清赶到,文茜与继母相会,相处甚佳。不久三人一同上京。此乃菁清首次回去,她会见了亡夫生前的好友冰心与老舍夫人胡洁青,两位对她的印象极好。

“八仙”中的老四冯凤三在回忆录中除了做上述回忆,亦评论: “韩菁清对梁实秋情深,梁去世后她守寡逾八十个月,绝无“七年之痒”。1974年梁氏丧偶,悼亡文章写得感人至深,但发妻尸骨未寒,梁遇到菁韩清即思第二春。两人结婚前韩菁清比梁氏作鳏夫时有钱,本男女平等之旨,对爱情,韩比梁伟大得多了”。

上图为梁实秋1974年12月2日写给韩菁清的第一封情书(不包括在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下图为韩菁清在台湾电视公司研究班的成绩单(包括在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

上图为梁实秋1974年12月2日写给韩菁清的第一封情书(不包括在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

下图为韩菁清在台湾电视公司研究班的成绩单(包括在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

根据叶永烈1993年发表的的回忆文章,韩菁清女士谈到和梁实秋的恋情时说,她的姨父谢仁钊是国际关系法教授要写一封英文信给一位美国议员朋友,有几个名词的英文不知该怎么写,1974年11月27日,他带着韩菁清到了远东图书公司找他相熟的朋友、老板浦家麟要了一册《远东英汉大辞典》,浦说:“梁先生在华美大厦呢,你想见一见他吗?他这次来台北,是我们‘远东’请来的。”谢仁钊便带着韩菁清一起到了华美大厦。见面之后,谢仁钊和梁实秋聊了一会儿,便请梁搭他的车去林森路统一饭店喝咖啡。韩菁清此时只是跟在姨父身边,抱着那本崭新的大辞典,没有说什么话。

到了统一饭店,偶然遇见了美国教授饶大卫。因大卫教授也是研究政治的,和谢仁钊教授有共同的话题。两人越谈越投机,便把梁实秋和韩菁清撂在了一边,给他们交谈创造了机会。梁实秋见韩菁清手里拿着自己编的大辞典,就跟她闲谈起来。梁实秋知道了韩菁清的这一历史后,问:“你念过哪些古文?”韩菁清便摇头晃脑地背诵起《孟子》来。梁实秋感到十分吃惊,他知道在台湾的歌星、影星中,像她这样懂古文的似乎没有。他跟她谈李清照、李商隐、李白、杜甫,韩菁清对这些人的经历、作品都能说得上来,并十分在行。于是,梁实秋喜出望外,发出感叹:“你这样喜欢文字的女孩子,当初如果长在我家里,那该多好!”韩菁清回忆起当时的情境,觉得梁教授说话的口吻完全像自己的父亲,她根本就没有想到,1974年11月27日在统一饭店与梁教授的相识、谈话,竟成了这对作家歌星伟大爱情的开始。

初冬的暮色悄悄地降临。时间不早了,韩菁清忽然看了一下表,站起身来向梁教授告辞:“梁教授,我晚上七点要赶到台湾电视公司听课,该走了!”“我送送你。”梁实秋起身说道。此刻,谢教授与美国客人谈兴正浓,梁实秋便陪着韩菁清走出了统一饭店。“你还去听课?”梁实秋问。“我原先是歌星、影星,现在想学编导,是台湾电视公司第十二期编导研究班的学员。我还是班长呢,一定要早到。”韩菁清边走边回答。“你很努力,很用功,这很好。当年,这个研究班第一期的时候,我给学员们讲过莎士比亚。”梁实秋十分称赞韩菁清的好学精神。“可惜,我无缘成为你的末代弟子!”韩笑道。“谁说无缘?今日萍水相逢,谈得那么投机,就是有缘嘛!”此刻,梁实秋爽朗一笑,并毫无回转之意,继续陪韩菁清朝电视公司走去。韩菁清感到难为情,几欲想劝梁教授回去,可梁教授执意不肯回,一直送韩菁清到电视公司。当时,两人的肚子都闹着空城计,为了感谢梁教授的关心,韩菁清就在电视公司餐厅请梁教授吃了一顿晚饭。每人一菜一汤,每份三十五元台币。这是她和梁实秋第一次同桌用餐。

吃完饭已近七时,韩菁清急急忙忙写下地址后向梁告辞,直奔课堂而去。梁实秋望着韩菁清远去的身影,那神情,那心境,犹如慈祥的父亲送女儿上学一般,牵肠挂肚,好不放心。他在电视公司大门口默默地伫立了许久,心情总是不能平静,最终还是打道回府了。这一天,成了梁实秋晚年生活的转折点,也成了韩菁清人生道路上划时代的一天。1993年6月17日,韩菁清在给叶永烈的回信中回忆那段历史时说:“我们是很自然的认识、交往、恋爱而结婚的。因众多指责批评,而使他分秒必争,加速了婚礼进行曲!”

梁实秋回家后整夜辗转反侧,11月28日晨,他一改平日早上写作的习惯,在华美大厦十楼卧室里早早起了床,仿佛受丘比特的驱使,他连早饭也没顾上吃,便赶到韩菁清所留下的地址,忠孝东路三段二十七巷那幢楼下。他仰头望见七楼那间屋的窗帘紧闭着,只好在楼下来回踱步,一会儿又朝七楼的窗户望望,心中焦灼不安。韩菁清是有名的“夜猫子”,晚上忙于自己的事情,白天才无忧无虑睡大觉。梁实秋等不到那窗帘的启开,便朝华美走去。他边走边搜索着昨天的情形,思考着与韩菁清谈话的每一个细节,他感到怎么会跟这位小姐一见如故,并且总是将她挂念在心头呢? 梁实秋仍然像丢了魂魄似的,坐卧不安,也无心办任何别的事情。吃过午饭,他又来到韩菁清的楼下,七楼那间窗户上的帘子依然紧紧地封闭着。

梁实秋开始担心韩昨晚是否回了家。其实,韩菁清是回了家的,她正在踏踏实实地睡大觉。与梁实秋的相识,她开始仅仅认为他是可敬可亲的父辈,打心里没生出过别的念头。她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韩菁清起床拉开窗帘。梁实秋见七楼上有了动作,便喜悦充满了全身,三步并成两步冲上七楼,急促地敲开了韩菁清的闺门。

梁实秋的突然到来,给韩菁清也添了许多惊喜,便热情地招待梁教授落座。梁教授初进韩小姐的闺房,显得并不十分拘束,发现室内放着许多书,而且还有字帖——《三希堂石渠宝笈法帖》(简称《三希堂法帖》,所收为三希堂藏王羲之、王献之、王洵的墨迹),他显得更加高兴。便问:“你喜欢书法?”“十几年没练字了。”韩菁清将写的字给梁教授过目。梁实秋认真端详着韩菁清写的字,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难得,难得,你的字有男孩子的气魄!”

梁实秋不仅是文学巨匠,而且也精通书法,他的字自成风格,遂成亲朋好友索求的墨宝。在和韩菁清的交谈中,梁实秋还得知韩小姐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对她的“三不主义”表示极为赞赏。他们还谈莎士比亚,谈散文写作(韩菁清二十三岁就由香港东南印务出版社出版过她的散文集《韩菁清小品集》),话题漫无边际,畅所欲言,志趣相投。

他两越谈越接近,从相互了解到建立相互尊重的感情。这一天,在他们未来的爱情生活中,起到了坚实的铺垫作用。下图为梁实秋1975年1月写给韩菁清的几封情书(不包括在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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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变成婚姻时,除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也会有现实。

本批韩菁清情书集中有封独特的信札,是梁实秋在和韩谈婚论嫁时,询问老友顾毓琇关于韩的情况后,顾的回复函。顾在回信中说,“关于所询韩女士德荣,抗战胜利是在市政府某宴会上遇见,至今已近三十年。其父母均湖北籍,为家兄之病家。韩女士在台北曾习画于张谷年兄,在港时曾自编导电影,在台北有长篇。为爱国歌唱家。端阳节吾兄再返台北时,请代致候。即颂 春安 弟一樵 敬致”。(见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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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封,是婚后韩菁清给梁的信(年份不详,估计是晚期的信),信中不再有你侬我侬的情话,而是涉及大量经济上的事,例如讲到韩当年欠下林煌任职的XXXX公司的债务,请梁实秋对外不要提到这家公司。

此外韩在信中还请梁实秋去跟林语堂女儿林太乙提出要加稿费,“否则宁可不写!太不划算!香港物价每月都涨,稿费不涨,你不要再上当,好像在台湾住的人都是不懂市面行情的,你不提出,人家还不是当你”小儿科”。韩的率真之情、护夫之意,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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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套作品中还包含一页诗稿,上面有10首顾毓琇的诗,”蕉舍稿”,多为爱国思乡之作,出版见《顾毓秀诗歌集》,清华大学出版社,1996年,和顾毓秀词曲集,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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